台北來的

這是兩年前，2011年5月21日傍晚六點多，我隨手用手機拍下來的畫面。真的整整兩年了。

我也不知道為什麼，今天突然心血來潮想起這張照片，然後傳給一位人在台南的朋友，一位在過去這一陣子還算頻繁傳些圖片給對方加點附註的朋友。然後，我才發現，這麼剛好的時間，我曾經在那裏待過。我真的是先想到了這張照片，才發現了時間的巧合。

那天很熱，沒有氣象局宣稱的超強梅雨，在安平古堡和安平樹屋之後，我們信步走到了後方的小堤上，那裏修築了步道，可以騎腳踏車，也可以遛嬰兒車。那天太熱了，我不想看到有誰很優哉的假裝若無其事的騎著腳踏車，然後汗流浹背的從我旁邊掠過，但是推車裡面的嬰兒令人平靜。

我們徐徐走到了一個看起來可攀過欄杆之後跳下去的地方，在那種天氣裡，除了洗澡之外，能夠接近有水的地方其實也就可以獲得救贖了。在一陣果決中已經赤腳了，跳下去，腳掌隨即被濕黏的泥土包覆，從下而上傳來的是沁涼，還有抽空，真的是無意間多出的幾十分鐘，的度假。躲在泥濘裡的螃蟹是白色的，我們試圖抓了幾隻，被夾了一下，最後當然是毫不意外的無功而返，只能呆站在那裏看已經黃透的天空，還有四處奔逃的小螃蟹。

相較於那些螃蟹我如此巨大，及當時有點肥胖，這讓我想起一句成語：大而無當。

帶我去這裡的兩個朋友我還記得，雖然多數時候都是在談工作上的事。一對互動很可愛的男女，我在旁邊看著，我以為他們是情侶，但很快就被否認了，過了兩年後的今天，他們看起來還是用一樣的可愛在互動，雖然我已經不是站在那邊的旁觀者，不過他們真的不是，儘管我有時候希望他們可以是互相喜歡對方的，就像大多數時候看熱鬧的眾人一樣，不過最後也只有兩個人，或者其中一個人知道那是什麼。

其他人，就算是我，只有一個人站在旁邊，終究還是只能旁觀。

兩年前的這個時候，我處在一種混亂的關係當中，喔，我指的是工作，已經跳開男女的話題了。但就是因為處在一種混亂當中，便會對一些片刻記憶猶新，尤其是真誠的那部分。

應該吧，應該是真誠的。

他們對所謂「台北來的」，有一點點浪漫的想像，所以他們熱情並且真誠的接待，當時我不是這麼理解這到底是為什麼，後來我有點懂了。因為「台北來的」，經常希望自己看起來就是「台北來的」，不過弔詭的是，會這樣想的人，到哪其實都是同一副德性，就算是兩個「台北來的」嘎在一起，如果搬張椅子在旁邊看，當一個旁觀者，Guess What，那就會看到兩個極力想表現自己很真誠的人跟對方說：嘿，我很真誠。並且真誠到他們自己可能信以為真了。

待人的動機從來就不是什麼純粹與不純粹的爭辯，而是在彼此心中的定義所以想用怎樣的態度。

不過我只是一個看夕陽的，雖然他們以為我是「台北來的」。最後我變成了朋友，大概是因為我脫下了皮鞋捲起了長褲跳到圖中的潮間帶，想抓幾隻螃蟹，最後陷在泥濘裡面。